少爷歪了歪脑袋，仔细回忆了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得开口，“刘延在这边为官应该有几年了，爹娘也是在两三年前突然想让我专心走科举这条路的，也是那个时候听从刘延的建议请了这位先生的。”
姜明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里暗道刘延确实是个狠人，竟是连王家最后的希望都想要毁了。
若他真的在那位先生的指导下用这样的文章去科举，只怕连乡试都过不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少爷突然眯了下眼睛，看着姜明月的眼中带着些忌惮。
姜明月笑了，道：“现在再问这个问题是不是已经晚了？不管我是什么人，现在我们都已经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
“状元郎的文章不可能轻易在外面传开的。”少爷皱眉道。
姜明月闻言摇了摇头，道：“这倒是你误会了。之前确实有文章封存的规矩，只是季暇年中状元的哪一年，他太过年轻了，不能服众，也是那个时候皇上下令公布了那次所有考生的试题。”
“若是不相信，你大可以找人去打听打听。”姜明月无所畏惧道，她说的本就是实话。
少爷对她还是有所怀疑的，“谁会将别人的文章记得这般清楚。”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自己胡编乱造了一些地方呢？”姜明月微微挑眉，问道。
她的记忆确实不错，这一篇文章的确是季暇年的那张，但少爷又不知道。
“直觉。”少爷只回了她两个字：“直觉告诉我，这篇文章相较于你的性格，显得更沉稳一些。”
姜明月没有想到少爷会给出这样的答案，若有所思得点了点头。
“你认识首辅大人？”
“何出此言？”
“你对他的称呼称不上尊敬，但有一股子熟稔，至少，至少是比较熟悉的人。”少爷缓缓得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姜明月闻言笑了，道：“我没看错人，你的确很聪明。”
“我与季暇年确实相识，却也称不上是朋友关系。毕竟他官至首辅，我只是个富贵些的普通人家。”
少爷点点头，看样子并没有相信她对自己身份的介绍。
只是心中对她的信任多了几分。
“听闻季大人为人正直，你既与他相识，想必不会是什么坏人。”
姜明月一怔，哑然失笑：“倒是没有想到，我说了那么多的话居然还没有季大人一个人的名字来的有效。”
少爷也笑了。
“现在可以让我看看你写的其它文章了吗？”姜明月看了眼那边地上的文章，微微挑眉，问道。
少爷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微红，道：“不是说帮王家渡过这次难关吗？为何要一直执着于我的课业？”
“王家以后还会有其它的难关，我又不能在江南待到你去世，以后的难关还需要你自己去面对。”姜明月看的通透，心里对王少爷的安排也有了一些想法，只等最后他考取功名了。
少爷闻言皱起了眉，他知道姜明月说的都很有道理，但不知为何，一听到她之后要走，心里有了一些奇怪的感觉。
“回神了！”姜明月见少爷走神，随手捡起了一个纸团砸向他，正中额头。
“哪里有你这般粗鲁的姑娘，娘亲还说你温婉可人。”少爷小声抱怨道，边说边揉着被砸的脑袋。
姜明月闻言给了他一个眼神，“听闻江南女子都是温婉可人的，只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京城要偏北一些。”
“伯母应当就是土生土长的江南女子吧，气质温婉，但骨子里有一种坚韧。”姜明月想着昨晚与王老爷一起演戏的夫人，指尖轻叩了几下桌子。
“那当然，我娘亲是天下最好的女子。”
“行了。”姜明月眼见着少爷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收心开始看那些文章。
她在这边待不了几天，现在又是毫无头绪的状态，先将少爷培养出来吧。
姜明月跟他在书房中待了一天，为了避嫌，不时有侍女进来端茶送水，或是整理些东西，待上一阵子。
却也都很懂事，不会发出一点声响。
夫人也来过，只是怕明月拘束，便只在外面看了一眼，见两个孩子都在专心得看着手中的书籍，欣慰得点了点头，看着姜明月的眼神中也多了些其它的情绪。
“今日辛苦明月了。”用晚膳的时候，夫人笑着开口。
王老爷的脸色从一开始就不是很好，饭桌上的气氛还有些压抑。
“伯母言重了，少爷其实也很厉害。”
“你就不用用这些话安慰我们了，先生都说他其实没有什么天赋，若是再刻苦一些方有可能。”夫人有些无奈得笑了笑。
姜明月闻言放下手中的筷子，对着夫人摇了摇头，道：“不然。”
说着又看了一眼少爷，道：“少爷天赋异禀，是先生的问题。”
“先生的问题？”夫人有些不解，皱着眉看了一眼王老爷。
王老爷闻言也看了过来，一脸疑惑。
“我不知道两位是在哪里给少爷请的先生，但他更像是一个酸秀才，学的都是些陈旧的东西，与现在的科考对不上。”姜明月的脸色十分沉稳，无形中增加了两人的信任度。
“今日我看了少爷的那些文章，被先生肯定的都是些酸腐之文，反而那些有独到见解的文章都被批的一文不值。”
“长此以往下去，别说科举了，就是少爷自己都可能会对自己产生怀疑，觉得自己不是读书的料。”
王老爷年岁还是大一些，姜明月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又是个女孩子，是以他对她的话也只能说是半信半疑。
姜明月也理解，又道：“今日我将季暇年季大人中状元的那篇文章给少爷默下来了，他自己现在也清楚了。若是两位还有所疑问，大可以去京城中找上一篇文集看一看。”
少爷也适时得点了点头，道：“明小姐说的没错，我相信她。”
“既然如此，当真就是先生有问题了。”王老爷知道自己儿子虽然单纯却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他这样说肯定是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