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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铁憨憨

最后一件被买走的武器是一根在圣达涅尔洞穴外面偷袭征税官队伍时缴获的英式钩镰枪。买走这杆英式钩镰枪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强壮男孩儿。当时李业栩马车的武器装备已经基本卖完,这个男孩儿才怯生生的从帐篷区走了过来。李业栩见四处无人在意便开始与这个男孩儿闲聊。

这个男儿是跟随主家的骑士一起回应格林家族的征召令的,但是他们的骑士一到达深林堡就克扣了他们一部分的军饷,自己就花天酒地去了。这个骑士可能现在还压在哪个情妇的身上较劲。和他一起出来的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卫兵或者是和他一样的年轻小伙子。

可能是因为这是最后一根长杆武器,也可能是因为这是最后一个顾客,李业栩将这根几乎全新的英式钩镰枪仅仅以3银币的价格卖给了这个年轻的男孩儿。年轻男孩儿在付掉手里的钱后激动得接过了李业栩递给他的英式钩镰枪。

“如果在战场上没有足够的空间给你挥动它砍像你的敌人,那就用枪尖刺死他,或者自上而下的劈像你敌人的头盔或者肩膀。”李业栩将钩镰枪递给这个少年后生怕少年不会妥善得使用英式钩镰枪,便将战场上的一些经验讲给了少年听。少年带着崇拜的眼神道谢后迅速扛着英式钩镰枪跑回了自己的营区。

“怎么样?感觉如何?”一直在旁边肉制品摊子旁坐着,没有发声的康拉德用自己身上的旧衬衫擦了擦他油腻腻的手,走了过来。

“卖了块有四百个银币。超乎想象。”李业栩坐在了几乎被清空的马车上,将木箱子里的钱狠狠抓一把,然后将手心朝天松开,任由银币从自己的手指间滑落。这种感觉非常好,起码比用同样方式玩永乐通宝舒服。

“那么这群征召民兵的质量呢?”康拉德美美得打了一个嗝,一股蛋白质氧化的臭味喷在了李业栩脸上。

“不算太差,我估计安德烈那边的民兵质量也是这个水平,不会差很多。”李业栩说道。

“嗯,希望是这样,否则这群民兵可能活不过几个照面就得溃散或者是全军覆没。”康拉德耸耸肩。听上去他也是经历过大阵仗的人。

“这群人绝对不能单独的编成一支队伍。”李业栩说道。

“你也是觉得这群人没组织没纪律吗?”康拉德问道。

“是的,这群人几乎不可能有组织有纪律,”李业栩将头看向别处,观察着周围的营帐说:“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或是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而且武器装备也是最差的,要知道,战士们最单纯的底气来源两个地方,一是他们的人数,二是身上的武器装备。武器威力不够大,盔甲不够坚固,战士们的士气就得打折不少。”

“确实。”康拉德点点头,他用油油的手挠了挠他的胡子说:“所以这群人绝对不能编在同一个队伍里。没有经过良好的训练就没有令行禁止的可能,而且只要有一个人萌生退意,这种想法就会迅速传染给其他人。好不容易维持下来的阵线也许在几十秒内就会溃散。”

“我觉得我应该在骑士会议上提一嘴。”李业栩说道:“把他们分开编队,可能把他们混编在轻装步兵和雇佣兵里比较好。”

正当康拉德要对李业栩的话表示赞同,说一句嗯的时候,一个稍稍有点大舌头的公鸭嗓从一旁响了起来。

“瞧瞧,这里有几个卖破烂的在卖一堆破烂。”三人转身一看,只见一个剃着波兰锅盖头的落魄贵族模样的人带着一个衣甲褴褛的侍从来到了马车旁。

留着波兰锅盖头的贵族的长相很平常,但是他的脸颊上长了一个很恶心的疮,还有就是他一张嘴就能露出了满口扭曲的黄黑色的牙齿。

李业栩当然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经历过尸山血海的他还是尽力的忍住了干呕的冲动。

“看什么?”恶心贵族的侍从像是狗仗人势一般的,对李业栩三人耍起了横。

“要买东西?”老鼠也是第一次见到长相如此不体面的贵族,诧异之余开口询问了起来。

“是的,农民。我们老爷可是要亲自上战场的人,当然需要买一些优秀的盔甲。”侍从昂着头说道。

“那你可以来挑选你喜欢的东西了。”老鼠重新站了起来,在马车上以绝对的高度俯视着两个宝批龙,然后行了一个请的礼。

“嗯,看来你也是有教养的人。”公鸭嗓的恶心贵族再次出声,然后瞪了李业栩一眼。李业栩耸耸肩,背过身去就拿出自己的腰牌开始盘。

“这件锁子甲不错,嗯,铆接了。铁匠给它淬过火吗?”恶心贵族开始翻弄起了一件有些生锈的锁子甲。

“尊贵的大人,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的战利品。我们不知道原主人从哪里买下了它们,也不知道它们的生产工艺。”老鼠对着这位贵族说出了实话,因为康拉德对老鼠比了眼神。

康拉德毕竟是个老狐狸,闲来无趣的他自然是要找一些乐子,这个愚蠢而又冒失的贵族当然就是他的最佳选择。康拉德的想法就是告诉这个愚蠢而又恶心的贵族这些东西来自和他一样低贱的农民手里,但是贵族囊中羞涩,这些战利品的品相还相对好,所以这个贵族也会不得不购买一些。

“啊,战利品!说得好听!”恶心的贵族再次嚷嚷起了他的公鸭嗓。

“所谓战利品就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东西。这可值不了几个钱!”果然,肯定有人拿这批东西的来源作为压价的理由。

“这件锁子甲是铆接的,宁看看吧,大小也差不多合适。”老鼠将锁子甲拎了起来,展示给贵族看。

“欧,天哪,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大洞,简直可以让一只兔子从这个洞里来回通过!”贵族看准了这件锁子甲就开始了他的抱怨。实际上锁子甲的修复最为简单,无非又是要花些时间然后多买几个锁子环给它补起来。

“尊敬的大人,这是一件战利品。而且锁子甲的修复工作是最容易的。如果您不想要修复的话,这边的建议是反着穿呢。”柔美的女声从马车背后响起,三个人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徐未明从哪边玩儿够了找他们来了。

冒失的贵族被声音呆住,然后伸头朝着马车后面看,仿佛他的脖子是长颈鹿一样。

徐未明在车辙上踩住一脚,然后飞快的跳上了马车,坐在了马车的侧面栏上。

“您可以先试试这件锁子甲是否合身,这里还有些其他部件呢。”徐未明面无表情得看着这个贵族。

贵族从老鼠手里接过锁子甲后先是双手一沉,仿佛没有预料到锁子甲的重量,然后就是在侍从的帮助下滑稽得套上了锁子甲。

“嗯,正合适,这件锁子甲你们卖多少钱呢?”贵族满意的问道。

“回禀尊敬的大人,这件锁子甲价值两个银币。”老鼠报出了一个极低的价格,好让贵族有余钱买一些别的,让这些货物脱手结束。

贵族想都没想就从侍从手里的钱袋里拿出了两个印花几乎磨损殆尽的银币,很爽快的丢给了老鼠。

“你这件板甲衣不错,卖给我吧。”贵族终于注意到了老鼠身上一件八成新的板甲衣。这件板甲衣的布面上还画着一些花纹,再贴合老鼠较为瘦小的身材,所以看上去相当不错。

“不好意思,大人,这件板甲衣我不卖。”老鼠好不容易有了一件板甲衣,断然拒绝了贵族。

“呕,天哪,我原以为你是个有教养的人,我这是在给你带来丰厚的收入!你怎能忍心拒绝一个贵族!”公鸭嗓的声音使得徐未明将脸偏了过去,不忍直视。

老鼠犹豫了,无论有多么落魄,可对面毕竟是一位贵族。这时候康拉德敲了敲马车,然后对着回过头来的老鼠挑了挑眉毛。

“好吧,大人,但是这件板甲衣可不是战利品哦。这是我穿了许久的一件板甲衣,而且几乎没有什么划痕。”老鼠当然是一秒就会意了康拉德的眼神,忽悠着这个贵族。

快,快脱下来给我试试!“贵族不依不饶得说道。老鼠见状只能快速的解开板甲衣胸口的皮带,迅速脱下来。

此时的贵族用热切的眼光盯着老鼠,然后几乎是一把抢过了老鼠的板甲衣。贵族再次在他的侍从帮助下笨手笨脚的穿上了板甲衣,他原地跳了两下,仿佛是要告诉别人他很强壮,一件锁子甲和一件板甲衣根本不会让他觉得重。

“太好了,这个多少钱!”贵族问道。他看着侍从手里帮他拿着的沉甸甸的钱袋子,心里有的是底气。

“我在一个铁匠的手里买下了全新的它,当时的价格是五十三个银币,现在穿久了...”

“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直接告诉我多少钱就好!”贵族打断了老鼠。

“四十个银币。”老鼠比较保守得报出了他的价格。

“什么!四十个银币!你怎么不去抢!看我是个贵族不能和你一般见识吗!”公鸭嗓的嗓门再次响了起来。引得周围的人纷纷开始了对他的嘲笑,原因是最后半句。

“那就三十八个银币。”老鼠仿佛很为难的报出了价格,“如果您买不起的话为什么不看看这些其他部件呢?他们同样很重要。”

“什么叫买不起!”公鸭嗓怒吼道:“你看不起谁呢!贱民!”

“不不不,大人,我想您误会了...”

“放屁,狗东西!你竟然说我买不起?那好,这些东西全部给我打包带走!你开个价!”公鸭嗓贵族的声音已经近似破音的怒吼,他在众目注视之下迅速涨红了脸。

“尊贵的大人,这些东西一共一百三十银币,加上这件板甲衣算您一百六十个银币吧。”老鼠粗略算了算,然后给出了一个还算中肯的价格。

“全都给我!”贵族的样子特别滑稽,他一把抢过侍从手里的钱袋子,接着狠狠的砸像了老鼠脸。

“谢谢惠顾!”

贵族和他的侍从其实是很后悔的。因为他们几乎无法在没有推车的情况下搬走那么多零散的东西。

“这个人注意一下,看上去不像是有什么地位。我总觉得后面万一有什么问题可以用他来当替死鬼。”康拉德摩挲着他的胡须,嘟囔道,声音小到距离很近的其他三人也只能听见细语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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