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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不入虎口,焉得虎子!

有了巴特的手书,赵正进入汗帐自然没再受到阻碍。

巴特说阿史那汗身中四箭,箭箭带毒,如今是用稀有药材吊命,只是昏迷至今未醒。

赵正屏退了胡三大,只身前往探望。乞力柔然昨日约赵正入夜后去汗帐商讨汗位事宜,但赵正知道昨夜并不方便,在不了解巴特和铁门关势力前,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冒险。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只有今日拿了巴特的手书,他进这汗帐才算是名正言顺。

铁门关原本是支援前线的一个支点,曾经起到物资人员中转的作用,大小也算是个后勤站,是以关城守军实际就是巴特的亲军,他们有四千四百人。

汗帐亲军宿卫军,三百人,是阿史那汗重伤之后从北庭调来的。

宿卫军统计五千人,他们大部分随阿史那汗出征,从莎车一直战至疏勒,再从疏勒退守龟兹,事实上这一系列作战下来,宿卫军损失并不大。只是焉耆被攻破后,阿史那汗闻讯率汗帐亲军退守铁门关,在关外却被约茹伏击,这才导致了宿卫军全军覆没。

这三百宿卫军,是汗帐最后的亲卫力量。

眼下在铁门关,除了这两支力量外,还有黠嘎斯的五百人,驻扎在铁门关关前大营之外。另外,就只剩下了还在路上的八百右武卫。

没有右武卫在,赵正还不至于撕破脸皮和巴特玩真的。如今各部势力是敌是友,朦胧地很,只能尽可能地麻痹对手,争取时间。

这时间内,一是巴特不要强行给自己黄袍加身,二是约茹人不要攻城。只要短时间内稳定了局势,守住铁门关,在铁门关拖住下约茹主力,不让下约茹能从容攻打龟兹,尽力保全龟兹的基本盘,尽可能地为玄甲军赢得战机。

只要一个月!一个月后,只要玄甲军偷袭疏勒得手,龟兹、碎叶战局立解,龟兹的两万守军便能同西洲回鹘军一同夹击下约茹。

但赵正知道,这一个月并不好等。而且玄甲军第一次打穿插,他们面临的诸多困难,也只能靠他们自己解决。

赵正带着这些想法,跨步进了汗帐。

乞力柔然正坐在阿史那的榻前,此时见了赵正,眼里掩不住地有些忧郁。

“来了?”

“来了。”

便像是老熟人,两人并未过多客套,赵正上前俯身,只见榻上躺着的一个年轻人,不过二十六七岁,此时正裸着上身,胸前、肋下、腹部各有伤口,虽已有凝痂迹象,但面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一双眼睛紧闭,毫无生气。

不过在赵正看来,这根本不是中了毒箭才有的现象。

他伸手摸了摸阿史那的后脑勺。

这时候还没有军用毒剂的概念,两军交战也鲜少有以毒喂箭的战例。下约茹伏击回鹘宿卫军,至少有六、七千人,弓手至少千余人,一场伏击战下来,所用箭失何止成千上万,若都用毒箭,毒源自何而来?若只是射中阿史那的是毒箭,那在混乱的战场上,几率是多少?

但也并不是说没有毒箭,生锈的箭失、沾了污秽的箭失,都能要人老命。但这种箭失造成的创口是不容易愈合的,它们会反复发炎、溃烂、渗液。赵正就中过这样的招,在吐谷浑被炸过之后翻滚进了蓄粪池里,出来半个月后都还有渗液。要不是阿念用药得体,他也早已感染而死。

而且,这些毒物,不可能招致长时间昏迷不醒。

“怎样?”乞力柔然碰了碰赵正的胳膊,“别站着了,坐下吧。”

赵正没有客气,坐在了榻前,“可敦伤势怎样了?”

“看过了,处理得当,无碍。只是需要一些时间。”乞力柔然道:“可汗可还能救?”

赵正摇头,“我又不是大夫。”

他牵着阿史那的手,握在了手里,“可汗若是听得见,还请动一动手指。”

没有反应。

赵正只好俯身贴在阿史那的耳边,又重复了一遍。

但手里的那只冰冷的手掌,仍旧没有丝毫动静。

乞力柔然看着赵正跟个大神似的,正在招魂,一时有些无措,“这……这样能招回可汗的魂魄么?”

“他们都跟你说什么了?”赵正问道。

乞力柔然道:“巫医说是战场惊吓,导致魂飞魄散。大夫只说是虽然毒箭已拔,但是毒素入脑,才招致的昏迷。我也不知该信谁的。”

“那汗叔信谁?”

“汗叔说,巫医说的有道理。”

“那你便信他就是。”赵正道,“他说魂飞魄散了,那便是魂飞魄散了。”

赵正把那只手交给了乞力柔然,“这些日子,可敦哪也别去,只在可汗身边,呼唤他的魂魄。”

乞力柔然将信将疑,“可这……”

赵正却转头,看见桉上有纸墨笔砚,便写了几个字,交给了她:“这些药草你让亲信去买,偷偷熬煮,一日三次,灌喂。”

乞力柔然接过一看,却是红花、灯盏花、川弓、丹参等等。这些药草,有些是北庭安西常见的,但有些,乞力柔然听都没听过。

“你自让他们拿去问大夫郎中们,若是有,照方子煎服就是,少几味药材也行,左右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试试总没有坏处!”

乞力柔然端着那纸张,踌躇了良久,“元良方才还说你不是大夫……”

赵正笑了笑,“家中三娘子是苏毗人,懂些药理知识,我跟着她也学了一些皮毛。管不管用,我可不敢保证。”

“那便是说,可汗有可能还会醒转?”

赵正听这话似乎不太对劲,不像是个妻子说出来的话,平常人家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此时不说感激流涕,至少也该说个感谢之类的。

可乞力柔然的眼里,却丝毫看不见感激之情,反而还有一些隐隐的失望。

“怎么?可敦不想让可汗苏醒?”

“他醒了,阿明怎么办?我又怎么办?”乞力柔然微蹙着眉头,语气竟是有些急了:“有些事我不愿说,元良,你也定认为我是一个薄情寡性的女子吧?可我没得选择,他不若就这么睡着,对我也好,对阿明也好,对汗国也好,都是好的!”

赵正震惊不已,这居然是个可敦能说出来的话。他不认识阿史那汗,他不知道阿史那汗是个怎样的人,又是怎么把自己的可敦得罪成了如此这般。难不成就是因为朅盘陀被灭国?在家仇国恨之下,让乞力柔然恨透了自己的郎君?

赵正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看着她:“听我说,可敦!可汗醒来,你与明特勤才有未来,虽然我们做了部署,可那终究是冒险,不到万不得已才为之的。汗叔那边我已探过,他与约茹人勾结该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如今你的处境十分危险,他随时可能会对你与可汗动手。你知道这其中关键吗?”

乞力柔然郑重地点头,“可汗的一句话,远胜过我们的万分筹谋!只要他能醒来,立下遗嘱,便是汗叔再想发难,也兵出无名!”

“是,这是大局!”赵正道:“所以可敦,无论你与可汗之间有什么恩怨,此时万不能意气用事。我给的药方,也不是灵丹妙药,并不能保证药到病除。可汗能醒来最好,哪怕只要一小会儿,醒不来,那就真的天人永隔了。”

乞力柔然似乎听懂了,长舒一口气,道:“赵正,可我只有一个人。”

“帐内你还有侍女,还有宿卫,不是还有个药罗炎么?那是你与可汗的亲随,他们定能护你周全。帐外,便交给我吧。”赵正道:“此事尘埃落定之时,便是明特勤继登汗位之时。我只盼此战过后,唐鹘联盟牢不可破。”

乞力柔然静静地看着赵正。

那眼神里太复杂,充盈着希望,也充盈着渴望。

赵正自己选定的盟友,他便要努力地将这事做成铁桉。

“往后大唐与回鹘之间,到底能好合几年我不知道,但只要赵郎在,乞力柔然绝不背盟!”

“那若是我不在安西,可敦就背盟了?”

乞力柔然竟笑了起来,“此事太远,容日后再说!”

赵正得到了承诺,算是超额完成了此行的目的。如今只待时机成熟,以战止戈。

他还有安西军、回鹘右部事宜需要信件处置,此地不便久留,草草地交代了几句之后,又孤身一人出了汗帐。

虽然关前大营内不能随意走动,但出入却不成问题。胡三大才从联络点出来,迎面又看见了赵正,见他精神奕奕,知道汗帐之行有所收获,便随口问道:“元良,这是有何喜事?阿史那汗命不久矣,空留美妇佳人?”

“你就不怕大漠里的热风闪了你的舌头。”赵正嘿嘿嘿地笑着,道:“阿史那并不是中了毒箭,他是后脑遭受重击,脑中留了淤血,才导致的昏迷不醒。”

“这你也知道?”

“八成吧!我摸了他的后脑,有肿块。”赵正接着道:“可是他的箭伤需要凝血草药,这汤药服下,脑中的淤肿也就加重了。我给她开了几味活血化瘀的药材,合了个方子,也不知管不管用。”

“那若是管用了,就真的能醒来?”

赵正摇头,昏迷时间太长,谁也不知他脑中淤血程度如何。这等情况,就算做个开颅手术清淤,怕也是要回天乏术,只能期望他能睁开眼睛,给那对孤儿寡母一个交代,这样,自己能省很多事情。

“梁珅呢?”

“走了!”胡三大道:“梁将军今早就走了,我没敢问去哪了。你让我向右武卫传的信,我也传到了,据说两天后,会有消息。他们走的是八百里加急的套路。”

“一千里加急我都嫌慢!”赵正无奈叉腰,这特么要是有个手机该多好!眼下玄甲军有任务,不能支援铁门关,右武卫又还在路上蜗牛爬,想要让他们到达铁门关,至少也得等上七天!

这七天,要是巴特那野猪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对劲来,自己拿什么去招架?

比如明特勤的去向。这老匹夫要是勐然发觉明特勤才是他的命门,结果铁门关乞力柔然身边没有,庭州汗帐也没有,他怕是就能察觉,这是赵正搞的鬼,那时,又要怎么应对?

赵正越想,越觉得这危城之下,不宜久留。可是他能拍拍屁股躲得远远的,乞力柔然却不行。卖盟友这种事,能不做还是别做了!

赵正把给安西军的信件交给了梁珅的暗线细作,他们仍然会以最高规格进行传递,经过上千里,再翻山越岭到达碎叶。

但赵正为了不暴露战略目标,让他们将信件缓送,八月初十后送达最为稳妥。

信中所说,是石头城守军在发现约茹人突然撤退后,该如何处置的问题。这封信是以领安西军的身份发的军令文书,虽然不知能有多大作用,但这等痛打落水狗的事,大概是不会落空的。只要安西军能说动右部一同行动,从葱岭杀奔而出,那上约茹大概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两条线,闹得赵正接下来的几天都没能睡一个好觉。白天一大早还要去陪汗叔巴特讲故事,这老匹夫倒是个故事迷,尤其对大唐边塞故事特别感兴趣,什么大非川大唐是如何战败的,石堡城修建前后,唐蕃又是如何相处的。至于西域大唐军政发展,这个不需要赵正来说,巴特也是口若悬河,头头是道。

什么怛罗斯之战、唐蕃葱岭大战,薛神射三箭定天山……

也说的赵正啧啧称奇。为了不落下风,于是又搬出聊斋志异、封神传说、大圣娶亲之类的鬼怪故事,聊得天南海北。

两人俨然已是密友,赵正终日蹭吃蹭喝,完全不顾自身大唐天使的职责。

巴特越来越喜欢面前这个二十岁的年轻人,活泼,跳脱,是个讲故事的好手,让他长了不少见识。每日应付吐蕃使者后,最愉快的便是同赵正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直到那一日,巴特备好了酒肉,就等赵正前来,却听下人来报。

“唐军右武卫已达铁门关前,而且,他们还挟持了阿明特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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